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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红晓

长篇小说《人生之味》第一节:借题发挥

【天时周刊推荐】作家:陈红晓  编辑:白鹿青涯



李二狗一出去打工就遇到了一个黑心老板,可以说他在颍东市就没有成功过。


那一天晚上,天依旧是很冷很冷,刚吃罢晚饭不久,老板漂亮的媳妇来找老板,问李二狗:“原平去哪儿啦?”


李二狗和她开玩笑开习惯了,便随口笑说:“找姑娘去了。”


老板媳妇又说:“就是,到底去哪儿啦?”


李二狗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出去了。——我不是给你说了嘛,找姑娘去了。”


老板媳妇嘟哝了一句什么走了,李二狗继续和老板的姐夫大老王、老板那个朋友的弟弟小季等几个人闲话。然而,没多久,老板就气势汹汹地回来了。他再也没有了平时的笑模样,此时的他把平时满脸的肥肉变成了一脸的横肉。一回来就大叫:“李二狗,你给我老婆说我找姑娘去了,我就是找姑娘去了?!”


看李二狗正蜷缩在沙发上那么悠闲地说话,一扭头,见门后一个长条的木板子,便随手拿了起来,照着李二狗身上就狠命地打起来,嘴里还说着:“叫你说我找姑娘去了,叫你说我找姑娘去了,让她回去和我生气!你还搞文学创作呢,你都不知道夫妻间最忌讳丈夫在外边找姑娘?……”


李二狗先还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变脸,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就被他狠狠地打起来,反抗也无法反抗,平时晚上总是睡在长沙发上,现在都脱了下衣坐进被窝了。他大叫着:“你干啥?!你干啥?!”


此时,屋子里除了李二狗都是老板的人,看老板这个样子,当然也不会有人替李二狗说话,也不会阻止老板,即使李二狗有办法反抗,他们也不会和他一势,并且还会帮着老板来对付李二狗。李二狗只有抱着头忍受,奸猾的老板也不会照他的头上打,只打他的背,当然连带着也打着了胳膊。老板用上了满身的力气,将长条木板都打折了,然后又扔了断木板用脚狠跺李二狗。趁这个空当,李二狗一跃而起,一把将老板推了侧歪,就冲了出去。大老王拽他没拽住,然后就都追了出来。这时候,天空中又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花。李二狗也不再觉得冷,头脑也很是发热发懵,他一直往前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哪里去。后边四五个人紧追着不放。因为李二狗没有穿鞋,跑起来很不方便,突然脚下踢着了什么硬东西,疼得他的脚趾无法再行动,然而,他依然挣扎着强忍疼痛要往前奔,这时候就被人家给追上了。几个人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老板在后边还没赶上来。这几个人上来并没有打他,都是老熟人,大多还是他的部下,没法打他,况且和他也没什么大的仇怨,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也下不去手。都说:“你跑啥呢跑,有啥事说说。”老板的兄弟现阳说:“说不清楚,你这样跑了就算了?他不会跟你到底的。”


老板也赶上来,骂骂咧咧的:“李二狗,你跑?你得不跑呀?”说着又用脚往李二狗身上跺。李二狗也挣扎着要还手,但这次大伙拦着,谁也没打着谁。此时的李二狗,想不了那么多,还真有点觉得自己理亏,不知道结了婚,夫妻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想,难道真是自己说老板找姑娘去了,使他们夫妻生气了?


李二狗到底是年轻,难以全局地想事情。他不知道人家老板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老板命令几个人将李二狗带回去,李二狗脚趾疼痛难忍,几个人就搀扶着他。这时候,他才感觉着下雪了,很大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很凉。他由于下身只穿着趁裤,觉得很冷,使他直打哆嗦。不管怎样,此时的他恨死了这个老板,想早晚一天杀了他。他被打得胳膊很是疼痛,用手摸摸,肿得好粗。现在的他有些害怕,不知自己被抓,他们会怎样对他,自己今晚会被他们怎样。


回到公司后,老板命令几个人押着李二狗去他们家。他们几个人有骑自行车的,有骑摩托车的,李二狗坐的是现阳的摩托车,路上走得很慢。李二狗来到这个公司后,一心忙于工作,从没到过老板的家里,也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儿。路上李二狗的脚趾和胳膊都很疼,老板就批准三个人和他一起去医院看伤,有现阳、小季和大老王。老板先回去了。


他们几个先到了一处医院,但看里面黑灯瞎火的,早已下了班。李二狗心想,算了,不看了,自己又没带钱。现阳非要他露出胳膊来瞧瞧厉害不厉害,李二狗不想露但拗不过还是露了。李二狗的胳膊肿得好粗,在昏黄的灯光下也看不出颜色。几个人都有点唏嘘。小季还有点幸灾乐祸之意,笑说:“二狗犯了大错误。”现阳有点同情李二狗,但又不能不为哥哥说话。他说:“我哥我嫂他们俩经常为这事生气,自从我哥办了公司后,我嫂就总是担心我哥在外边找女人,特别是公司里的女人。”李二狗想啥屁公司呀,就老板那个样子谁会看上他呀!此时的李二狗对事情是辨不出真假的。但他也感觉到此事是老板故意为之。


原来老板是上门女婿,就住在媳妇的娘家。老板媳妇的娘家就在南郊,是一个农家小院,由于明天老板的内弟要结婚,这里正忙着操办喜事。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在这里老板又和李二狗闹了一场,老板蹿着还要打李二狗,被众人拦着,没打成,都是老熟人,都劝说:“人家到咱家了,啥事说说就算了。”又回头说李二狗:“二狗到底年轻,说话不讲方式,以后应该吸取教训。”老板的媳妇果然好像正在和老板生气。老板的媳妇不满意地说:“根本就不怨人家二狗。是他自己的错,他自己还……”李二狗听到这话,觉得老板媳妇还不赖。不过此时他对这些都很冷漠,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自己是被人家给囚禁了。人家是案板,自己就是鱼肉。


之后老板就没再闹,夜也渐深了,他们安排李二狗在一张简陋的大床上休息,来他家帮忙办喜事的亲戚也睡在这张大床上,并且是老板给他又拿来了一个旧花被。那一晚,李二狗不知怎么就如此休息了一夜。他躺在床上,还想着自己不知要在这里住多久呢。他在这个公司里干,不久前也亲眼看到有一个老板的同乡借了老板的钱还不上,老板把他囚禁在他们办公室里好几天,让公司里的人看守着他,要他们家的人拿来钱再放人。那时候李二狗很不赞成老板这样的做法,认为是犯法的,纵然李二狗的六爷说帮老板看人那是老板犯法并不是你犯法,但是李二狗还是不愿帮老板看人,他想自己是来工作的,不是加入黑社会的,他不愿帮别人干犯法的事。因此,那一天,那个被囚的人要去外面办一点事老板让李二狗跟着他,到一个饭店,那个人和一帮老乡喝茶聊天说话,几个人说让他回去,他想也没想就自己回来了,他想人家终究和老板是同乡,自己何必那么认真?何况人家一帮朋友在一起,自己在这里也插不上话,没啥意思。之后老板心里还想着李二狗收了那个欠债人贿赂而放了他呢,因为李二狗在公司里正挑着大梁,虽然不满意,也没有声张,不过他这些李二狗都不知道。李二狗也知道那次老板去外地一个公司,也因为钱的问题,被人家公司囚禁在了那里,打电话回来拿钱,然后才回来了。李二狗不明白商界为什么会是这样!如今又轮到自己了,自己的前途真是一片黑暗。现在的社会为什么要有老板呢?都要给老板干!自己帮他干那么长时间,没赚到一分钱,还落到如此地步!


第二天早晨,小季微笑着过来看他。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本性还是善良的,就说“我知道谁是好人”并问那个年轻人有何感想。那年轻人笑着说:“有何感想?你做错了一件事。”李二狗没再说话。李二狗说:“你回公司来的时候,将我的那本《西游记》拿来。”这是前两天他的作家老师给他的一本书,让他给一家儿童文学刊物改编《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而且是连载,这对于新人李二狗来说是多么好的机会。此时的李二狗想自己如今出不去,就要在这里写了,司马迁写《史记》不就是受了宫刑在狱中写的嘛,自己要像司马迁一样,对于自己的事业坚持不懈,也许会给后人留下点什么。李二狗想得很悲哀。


然而,小季却笑了说:“不用拿,你想什么呢,吃完早饭,咱们一起过去。”这下子李二狗放心了,自己又经历此一劫!这时候,饭端来了,并且是老板亲自端的饭,而且是笑微微的,和平时一样。老板是故意让人看,说明这是内部矛盾,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同时也化解李二狗心中的仇恨。可那个仇恨哪会如此化解得了?李二狗心里很冷,他记下了这笔账,心想早晚要讨回来!老板还笑着说:“吃吧,吃完回公司。”




编后语:初涉社会的李二狗因为口不择言,被黑心老板打了一顿。打工人也有打工人的尊严,于是心里结下了仇怨。可是李二狗这样的小人物,如何能与黑心老板抗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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