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叶飘飘 （第十章）

—— 文 / 惜墨

第二天吃过午饭，秦翰开车来喊梅远馨，她穿着银灰色的长风衣，坡跟黑皮鞋，里面穿件墨绿色羊绒针织连衣裙，像旗袍式的立领，宽松又高的包住脖颈，裙下摆绣一油绿桂花枝叶，枝尖到右腰，枝叶间绣的簇簇桂花，金黄灿灿，稀疏花朵像被风吹落飘散在衣裙下；她戴一长串绿玉石项链垂到胸窝，珠子有中指拇大小，头发披散，午休起来苹果脸白里透红，亮眸些许迷离，他呆看一瞬，欣赏的微笑了，她拘谨的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说在学校对面，我们走路吧。”秦：“步行路线我不清楚，可以说这里没有直路可到达的。”秦翰开车，开了十多分钟车程才到达。梅远馨下了车，只听此起彼伏的呃！呃！的叫声，从四面围来，抬头一望，无数像鸭，又像大雁的大鸟在头顶飞来飞去，一会扑扑的带一股风落到地面，她紧张得直往秦翰身边躲。

        秦翰说：“这是加拿大鹅， 跩得很。”梅：“加拿大鹅还会飞？好像江苏的麻鸭，就是比麻鸭大。”秦：“是啊！在天上会飞，在地上会跑，在水中还会游，海陆空都有它的领地。比鸭大得多，又肥，所以走路跩一跩的。”梅：“没有国内的白鹅大，我一直把这里的鹅当鸭看了。”这时一群鹅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摇摇摆摆走向他俩，一点不怕人。梅伸手想摸一下鹅，秦赶快把梅的手拉回来说：“鹅会戳人，凶狠的，你若走近它的孩子们，它们会又扇又戳让人都招架不住。”走近了看清这鹅还很漂亮的，黑绿头颈，下巴一抹白毛全身灰褐带斑。秦翰和梅远馨，站着没动，加拿大鹅的队伍叫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秦翰目送大鹅队伍走远去说：“其实我很喜欢加拿大鹅，它们一夫一妻制夫妻忠贞一辈子，家庭观念特强。”他转向她接着说 “刚才这队伍可能是祖孙曾孙三代，五代都不一定。”

        梅远馨看着秦翰听他介绍，深蓝色的休闲装，看起来比穿西装要魁伟些，此刻他表情优柔，宽额头剑眉微皱，眼镜里黑眼瞳大而亮闪着深虑的眼光，好像在寻思藏匿心中的问题，脸型上宽下窄颌面饱满，嘴角微笑，少了平时坚毅，冷峻的神情，倒多了大丈夫气度吸引人愿和他多攀谈几句梅说：“我只听说大雁是忠贞的夫妻，有首词说‘问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词牌名我忘了。”秦说：“词牌，模鱼儿·雁丘词，你也喜欢诗词？”梅：“说不上喜欢，只是了解一下，怕哪天学生突然问我‘诗词的平仄韵律’我若回答不了，岂不是徒有‘教师’虚名，大学专业学的数学，对文学较疏远了。”秦说：“加拿大鹅也叫加拿大雁，与元好问写的雁丘词的雁应是同类另族吧。”梅：“嗯！可能吧。”他看她眼睛清亮眼神那么单纯，言谈谦和，都不好在她面前炫耀词语。前面树林越来越密，树下草坪的草还绿中带黄，树上的叶子全金黄染点点火红，偶尔几棵枫树的枫叶，火红深红橙红在阳光下闪亮，树林顶上的蓝天白云，像块蓝色的玉石嵌在树林上，一缕白云，像蓝色宝玉上的流线鳞纹，少见的景色。她突然惊喜地说：“嗨！这不是你的照片上照的景点吗？他微微地笑着说：“不错吧？”梅说：“幽静得……像是被现代文明忘了的角落。”回头隐约看得见，学校的高楼；从树林一边矮树丛的前方看到河流，河对岸的红枫林和雪松，不见房屋，不见人影，只有天上时有时无飞过的大鹅，和林中不时传出乌鸦的啊！啊！声。

        他晃动手机说：“留个影吧！”她跑到一株矮点的枫树旁上身一转秦就照好一张，秦翰看着，江南姑娘的眉清目秀，端正的五官，美好的心态流露出的笑靥，她跑过来看了说：“摄影技术不错。”秦：“你漂亮！”她咯!咯地笑起来说：“除了外婆说我漂亮，你是第二个说我漂亮的人。”秦说：“是吗？那你自己认为呢？”梅：“我妈说我像我老爸，很丑，所以我也一直认为自己丑。”他开怀大笑起来说：“我摄影技术好，可以把丑女拍成美女，开始，多拍几张。”

        不知抓拍了好多张，好多张，他边摄影，边把相片发给她；她突然想起说：“我也给你拍吧？ 我摄影技术不好，把帅哥拍丑了可别怪我。”秦：“拍丑了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行。”她伸下舌头，他做个鬼脸， 她无意中一下就给他照了两张，他凑过头来看，他看了哈哈地笑了。她看他见到怪相照片，不但不生气还笑，她也哈哈！哈！的笑了，就又照了张，他得意了尽做怪相，她就尽给他照怪相，边照边发给他，两人边看边照边笑，在树林里笑得前仰后合，她也忘了刚见面时的拘谨，问他猴子是什么样儿，老虎什么样，他就学猴儿，老虎的模样，一会问他黑熊怎么爬树，他又学黑熊爬树的样儿，又问狗儿怎么叫，牛怎么叫，他又学牛叫，狗儿叫的样儿，……她笑得直不起腰。

        他想起了小时候老家的一个邻居，有年暑假邻居家来了一个小女孩，从此经常听到邻居家传来她的笑声，有天小女孩站在我家门口，爷爷正在教我写毛笔字，她说：“你们家这幅画真好看，我抬头看她，我知道她说的是墙上那幅画的紫藤的国画，爷爷问她：“怎么好看呢？”“很漂亮！”“怎么漂亮呢？”她留下一串笑声跑了，爷爷微笑地说：“真笑得傻里傻气的。”后来，在路上碰见她，她竟然学我爷爷奶奶喊我的口气说：“翰儿，喊我姐姐！”我生气地喊：“妹妹！”“喊姐姐！”“妹妹！”她带着一串咯咯！咯地笑声跑了。暑假过完了，她也走了，只有那串笑声永远留在脑海里。眼前，他看她笑得那傻模样，完全没有了刚见面时的淑女姿态，就像那小女孩满脸的顽皮和傻相，他也毫无顾忌地又叫又笑了，一会学猴子跳，一会学牛叫；俩个靠着树哈哈连天，笑得树叶纷纷飞旋……突然她盯着手机看不说话，他以为她在欣赏他的照片，走过来才看到她正在看郭老板的留言：“013号车不送多伦多，已另装货送美国，地址……”她抬头对他说：“得赶紧回去，下任务了。”他很扫兴的 弹跳起来作个单臂投球姿势却打到顶上的树枝，树叶落在他头上身上。

        秦：“送你回去吧”梅：“谢谢你了，今天很好笑！”秦：“很好笑，谢你照的怪相！可作一辈子纪念。”梅：“有损形象的回头删掉。”秦：“别……求你千万别，张张都是值得回味的，一个被文明忘了的角落，是你给我照的。”他说着炽热的眼光看着她，她的心像被灼了下，脸也烤热了不知怎么回答，俯身捡起一片树叶对着阳光，慌乱地举着佯看，叶子呈绿，黄，红颜色，她言不由衷地说：“多漂亮的树叶可做书签！”他心里骂：“傻妞，不谙情语！”却又平添一分对她的喜欢。他带笑地挥下手，像家长对孩子的口腔说：“上车！”到了她的住宅，她说：“进去坐会儿？”他顿了瞬间转念说：“你到家还忙呢，下次吧，再会！”他关车门的时候，向她意味深长的微笑点点头。她呆呆地看着他，看他车走远了看不到影子了才重复一句：“再会”。

编后语：第一次的约会，梅远馨很开心，两个人的心越靠越近。但是这份感情会向哪里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