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周刊名笔专栏】作家:陈红晓 编辑:白鹿青涯
来到北京,较为稳定之后,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去天津看海。
我除了在书上、在影视上看到大海以外,从未见到过真正的大海。我总想象着海的广阔无边,海的波浪翻滚,总想有一天能见到真正的大海。然而始终无这个机会,我生在中原,长在中原,一直无这个机会。
其实原因也不尽如此,生长在中原的人也有不少见过大海的。只是我从不曾有机会。只是在心中向往着。
那是由于种种的因素,使我不得见大海。我是搞文学做学问的,又总以为基础不牢,要在家里好好地打基础,不得像有些人一样南跑北报。另外,由于一件事解不开,我的爱人总和我闹,也不容我出外。
只有心中想念大海。
我自觉得我和水性是很相通的。我从小也是在水边长大。我家乡也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颍河,日日夜夜地围着我们的村庄转流。浅时,盖不住脚面;深时,能淹两层楼房。两岸杨柳依依,芦苇茂密。有厚厚的沙滩供孩子们在夏日嬉戏。
每逢胸中郁结,写不出的时候,我就坐到颍河边傻傻地看水,河水一般情况下都清清浅浅,灵灵秀秀,小鱼儿自由游荡,各种水鸟上下翻飞。我这样半天,思路即通。回家伏案,文字就像颍河的水一样潺潺地流了出来。
水和文章和聪明智慧从来就是紧密相连着的,自古人们都说,生活在水边的人聪明,有文才。自古文人和大智慧的人都喜欢生活在水边的。就说我们这个颍河岸边吧,古代有晁错、韩非、张良、褚遂良、徐庶,还有三国时代的世外高人司马徽,远古时代清高不入俗的许由。今也有李佩甫、齐飞、孙方友等名家。一条河流就有一条河流的文化,从古流到今,流不尽,也说不尽。我在家的时候常常沿着颍河的河流骑车采访。这样关于水的故事、颍河的文章便从我的笔端……
我把水看成了我的写作之源。在没有水的地方,我想,我恐怕就写不出什么了。
我在颍河岸边写出的作品,就像颍河的水一样清澈灵秀,令不少读者赏心悦目。他们可以从我的作品中感受到颍河流域生活的生动。
可是我总在那里,眼界毕竟太狭窄了,我就想大海了,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只有把握了全貌才能更好地理解局部。
我意识到自己只在家乡呆着没多大出息,就下决心出外。我“破壳”而出,来到了北京。
北京就是和家乡不一样,一切都是全新的,我异常的兴奋。我站在北京,也就站在了高处,站在了高处也就看得高看得远,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终于待到单位因事放假三天,我便毅然独自北上去了天津,又经人指点着去了塘沽。
塘沽是天津的一个区,是入海口。我急切看海的心情无以言喻。
由于我来北京不久,还没赚到多少钱,因此我去看海也不可能带多少钱。
到了塘沽城,我不知道离海还有多远,人生地不熟。在外滩一下车,就有“轿的”师傅过来兜生意:
“看海去吗?都是去看海的,走吗?”
我说:“到海边多远?”
师傅有点含糊其辞:“不是太远。”
我说:“多少钱?”
师傅说:“二十元。”
不是太远就二十?
然而我问了周围的人都说到海边没有公交,只有坐他们的“轿的”。我暗暗计算了兜里的钱,有点不足。若是回不了京怎么办?
不去吧?心又不甘。这时的我正在海河的游乐场边,徘徘徊徊。设摊照相的一位大姐说:“干脆别去了,在这儿照张相得了,说起来也是到过这儿了,留个纪念,你看这儿风景多美呀!”
终于我看到一位六十多岁很干净很文雅的像是知识分子的大妈,提着一个袋子走过来,我想这位大妈也许是本地人,但肯定不是附近的人,说不定会对我说实话。
这位大妈果然说到海边也并不远,有公交可通,一块五毛钱就到了。她说那是个码头,码头不就是海边吗?
我向南不远走了一段,到公交站牌下,再问一个大哥,大哥也这样说。于是我就决定乘公交到海边。可是恰开来一辆中巴,说是到海边,车前还摆了个木牌子写着到海边。乘车员说是一来一回二十五元。上边已坐满了人。我便又急切地登上了中巴。
中巴是将我们拉向有沙滩能洗澡游戏的海边。
向南向东走不到二十里,终于慢慢看到了大海。从车窗望出去,尽是水的世界,啊,这就是大海!平平稳稳,其深几许?
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公共游乐场,沙滩不是太大,但是足以供我们这些游客娱乐。我刚到天津的时候,天阴沉着,时不时地下小雨。这时却出了太阳。本地的人说:“天津的天气就是怪。”沙滩上早已竖了不少遮阳伞。男男女女们到这里都很开放,各自穿了折得很少的游泳衣在水里、沙滩上游戏。这天正是农历的十六,加上天气的原因,也是涨潮的时候,海水哗——哗——一潮一潮地向沙滩上涌。人说,这是完全涨上来了。说一退潮可以退二百米。这样就可以下去拾点海里的“宝贝”了。
总不尽我意的是海的那一边有一道白色的东西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远远看见有人在上边走。我想海就这么窄啊!那道白色的东西那一边还有楼房。我把我的感觉对这里的工作人员讲。她们笑了说:那是为了防护安全建的水坝。我这才释然了:“我想海也不会这样窄。”这里几乎全裸的美女吸引不住我,因为我来就是看海的。当时我正掂着鞋卷着裤腿儿在水里走着,便急忙穿了鞋,离开了这些人群向那条水坝走去。
这条水坝呈弧形从离岸500米处弯过。上面有些人在钓鱼。水坝不远处有打鱼船停泊着。
海果然是很宽很大啊!满眼都是水,无边无际,不知离对岸多少里!越往对岸看,水色越蓝,呈一条蓝色的带。那地方的房子好像在动,啊,原来是大轮船!这时我看到好几艘大轮船,有的还跑得很快。远看就像飞跑的楼房。
海水很平稳,通过海面潮轮一轮一轮地向上涌溅,而显出它更加的深沉,像无比成熟、饱经沧桑的老人!
这时我又想起家乡的颍河,它是多么小啊!大海和它的潺潺跳跃是不同的。这时的我觉得颍河就是一个活泼透明的小孩儿。大海是大世界,颍河就是家乡的小巷!只在小巷里,而未见过大世界,是多么的孤陋寡闻啊!
我又想到了我的小说创作,我立刻拿出我的手机给我的爱人发信:如果以前我的小说像颍河那样清灵秀丽,那么今后我的小说一定会像大海一样,博大、深厚、与老练!
啊!我终于见到了大海!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海!
编后语:李二狗是作家陈红晓笔下一个普通而平凡的人物,平凡得就像我们身边遇到的每一个人。陈红晓写的似乎不是李二狗,而是你我最普通不过的生活,这让故事又显得那么地不平凡。李二狗在喧嚣尘世中摸爬滚打,追求人生理想,究竟会遇到怎样的坎坷,又将如何面对和解决呢?让我们关注《人生之味》,一起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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