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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人生之味》第三节:遇到黑心老板

陈红晓

【天时周刊推荐】作家:陈红晓  编辑:白鹿青涯



当然,黑心老板起初都不知道他是黑心老板,他脸上也没有写着他是黑心老板的字样,否则也不会有人跟他打交道,也不会真正体会到他到底是怎样的黑心老板,那个黑心老板在人们心中也就是个抽象的概念。


这个黑心老板姓高,名字就叫高原平。高原平三十壮岁,个子不高,胖胖的身材,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眼睛不大还双眼皮,总是笑眯着;由于总是一副笑模样,使得两个嘴角和上面两撇八字胡也总是上翘着。他没事的时候,也总是用手去捏他的八字胡的尾梢,往翘处捏,捏得看上去像是那里趴着两条正游动的小鳝鱼儿。看他这副模样丝毫看不出他就是黑心老板,然而他就是黑心老板。最黑的人平时就总是一副笑模样。平时一副吓人面孔的老板,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他的心肯定不会比总是带笑的老板黑。有句俗话叫咬人的狗不叫,这话也许是真理,对狗很准确,其实,人也一样。你对人世体会得深了,就会明白这一点。


那时候,高原平办了一家小公司,其实也就是一个批发糖烟酒和茶叶的小店,被他注册为公司,门首也果然挂的是公司的牌子。牌子还挺大,是颍东县糖烟酒茶叶总公司,你看牌子大不大?为了扩大影响,他就常来李二狗他们助人为乐公司里招聘工作人员,来了就是一副笑模样,和谁都混得很熟。说是招聘工作人员,其实并不真招,仅是为了扩大影响,即便是李二狗他们给他领去人了,他也故意挑三拣四的不会要。由于他们助人为乐公司是本市里的独家生意,因此那时候还算过得去,人来人往的,有点勃勃生机。这位黑心老板看着,心中就有了想法。他也想开一个这样的公司。然而,要开这样的公司,他又不知道怎么弄,于是他就盯上了助人为乐公司里现有的工作人员,想把他们给挖过去。这样以来,就不用自己挖空心思摸索了,一切都是现成的,搁上就能运行。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挖人墙脚的事也只有他这缺德之人能够想得出。李二狗知道自己的位置不保,于是和这个老板一拍即合,此老板对他很是热心。待月满公司给他发了工资,他在家写了张风扬老师为他约来的一个短篇小说,便跳到了那个黑心老板那里。


他从没想到要去黑心老板那里当头儿,只想着有个吃饭的工作就可以了。然而,他去了老板看他浓眉明眸行动自然稳重的样子在这方面就指望他了,非让他当头儿不可。他辞了几次,看老板意思坚决,也便勉为其难了,心想干着说着吧!这时候的熟人也祝贺他真是遇见伯乐了,他机会真好。他心里很兴奋,想自己的日子从脚下开始,从此要越干越大,干出一番大的事业来。他的愿望是当作家,此时的工作虽然和作家没什么关系,但慢慢来,只要自己业余的时间努力,自己现在在城里,也只要有了钱,什么干不成?


此时的李二狗踌躇满志,信心满怀,展望着未来……


然而,此时的好事,对于刚从农村出来刚出道,那么年轻没见过世面的李二狗来说,真是个烫手的山芋。这也是那个黑心狡猾的老板层次低干不成大事的原因,那时候李二狗刚刚才二十一岁,还是个孩子。


李二狗到了黑心老板那里,起初的时候,黑心老板真是把他当成宝贝一样,心想要指望李二狗给自己赚大钱了。他也略知用人不疑的道理,这是他从《三国演义》里看来的,因此起初他也是很信任李二狗,将公司部门里办公大权都交予了他,于是李二狗就忙着为他置办办公用具、为他招兵买马。那时候,还没有呼机,更没有手机,联系很不方便,李二狗为他忙得脚不沾地。李二狗在助人为乐公司的时候,有一个名叫晓文的姑娘经常去他们那里咨询工作。这姑娘和李二狗差不多一般大,并且也爱好文学,还在市里发表过几篇小文。人很聪明,能说会道,很会来事,人也长得漂亮,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很喜欢她。由于都是农村出来的,因此她也和李二狗很谈得来,她到了他们助人为乐公司,他一有空,就和她坐一起谈文学谈人生,差不多算是好朋友了。因此,这时候正在忙着招兵买马的李二狗首先就想到了她,想让她来坐办公室,招待来客。李二狗在助人为乐公司老板那里打听到那姑娘此时可能在北郊一家造纸厂给人家老板当秘书。于是他就又跑到北郊,北郊有好多家造纸厂,李二狗找了几家,人家都不知道那姑娘。李二狗很是失望,想她到底此时在干啥?后来听张凤阳老师说那姑娘进了李二狗曾经为之写稿的儿童文学《小白兔》杂志社,李二狗也就算了,想人家进的单位比自己强,她是不会去自己那里的。在助人为乐公司老板那里打听那姑娘的时候,他从那老板处得知,他们的公司已经停办了,李二狗也没有问他们为什么停办,反正,他此时所干的事不能停,否则,自己干什么去?何况自己还是负责人。没几天,一位二十七岁的女青年小李来应聘此职位,这女青年是大专毕业,长相周正,于是就聘用了她。其间,老板那里招来了个三十多岁的女会计,在会计培训学校学习过,在老板那里没什么事做,暂时安排在李二狗的手下。这女会计中等个头儿,人看着很实诚,李二狗把她指挥得团团转,一会儿去替他们公司部门跑刻章店刻章呢,一会儿又去刻章店拿章呢,一会儿干这呢一会儿又干那呢,忙得女会计打不过来转身。她以前也是在家没事干,这样她忙着,心里还很满足,对李二狗说,在这里忙着,心里觉得很充实。老板脸笑得像一团肉丸子,对李二狗说:“你这家伙,我招个会计,你指挥得滴溜溜转。”然后,老板又安排了他的姐夫大老王,还有他朋友刚中专毕业的弟弟小季进来。这下,李二狗手下算是有了使唤人。李二狗也安排了他的经常在外跑的堂六爷进来。至此,他们单位初具规模。说真的,其实老板那里也不需要什么会记,他只是在装门面,进行宣传而已,因此,没多久,那女会计又被老板给赶走了,说她基础不好,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然而,李二狗倒是觉得那女会计挺好的,忠实可靠,办事踏实。


起初他们的业务还是可以的,新生小企业,每天都有业务,相当有朝气。并且他们这里的人员都很年轻,除了出去张贴广告的老板的姐夫和不常在这里的六爷外,都不足三十岁。六爷比李二狗的父亲大两岁,五十刚出头年纪。头脑很管用,识些文断些字,经常出外跑些小生意,是村里很聪明有相当威望的人。此时见堂侄孙在城里有了点路子,就急忙来看看是否有赚钱的机会。


他们所开展的业务当然和原助人为乐公司几乎一样,不同的是,原助人为乐公司是把招饭店服务员作为最主要业务,而他们现在的公司是把招保姆作为主要业务。还有帮人租赁房屋等业务。六爷以前在外跑小生意的时候,偶然学会一门红薯制果脯的简单技术,也就是把红薯煮熟了然后去皮过筛子将红薯筋弄出来,再掺上食用胶在锅里煮,然后是掺入香精冷却。六爷说你要是想制苹果果脯就掺入苹果香精,想制香蕉果脯就掺入香蕉香精,这就随你了。六爷来了之后便提议又增加了一项技术转让的业务,顾客学学交三十元钱。那时候,他们一天就收入六七十元。公司里的所有人员心里都很振奋,感觉大有奔头。老板也满意地笑呵呵对李二狗说:

“慢慢来吧!别太急!”


李二狗尝过六爷做的果脯,感觉那掺了颜色的面面的酥酥的粘合在一起的红薯果脯没啥好吃的,看着六爷给人示范做果脯,内心里总有一种骗人的感觉。


由于业务好,公司上下都很服李二狗,老板也很信任他,当然和他是哥儿们相称。李二狗此时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也有点忘了形,平常的日子里根本不称呼老板为经理,总是老板老板地叫。老板也眯缝着小眼乐呵呵地答应。有了微小的立足点,李二狗又想着情感方面的事。此时他还没有什么恋爱对象,少年时代爱过的小姑娘不算数,和他拜拜了,心里痛苦过一段后,又有了新的向往,想在他们所谓的文学界找个小妻子。而此时却有一个求职的女客户非要和他好,谁知是真心是假意,可能是想通过李二狗找个好工作吧,反正就是要和他好。那姑娘虽长相不错,李二狗却看不上她。她比李二狗大着几岁,看她身体很是成熟,两只大奶子鼓鼓囊囊地向前挺着,也没什么文化。李二狗他们公司给她介绍的是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可干了两天双方就互相不满意,酒店老板来让他们去领人,按说,互相不合适,互相炒鱿鱼不就得了?没有必要再让中介公司出面去领人。但是那姑娘非要求李二狗去领她回来,否则不走。没办法,李二狗只有亲自出马领她回来。当时李二狗骑了一辆自行车,姑娘也骑了一辆自行车,姑娘非要李二狗给她带着被子不可。这本不是李二狗工作内的事,李二狗当然是不愿意的。姑娘冲到他跟前把两只大奶晃在他眼前,往他眼里直射雌,嘴里说,“我们是朋友,我就让你给我带!”李二狗还从没有见过这个,窘得脸红心慌,直往后退,说朋友也是很一般的朋友呀!姑娘进一步说:“我就要做你的女朋友怎么了?”姑娘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不会看走眼。”李二狗说“谈朋友也是双方自愿的,不是一方说了算。”李二狗说:“我现在虽然没有女朋友,但还不想谈。”说话间还是帮姑娘把行李被子绑在了自己的自行车上,心想谁让自己是男人呢,就帮她一把!不过要让我和她谈恋爱做朋友却万万不可能!


路上,姑娘还嚷嚷着要做李二狗的女朋友,李二狗不知怎么说话才好,就红着脸不理他,闷头骑车。姑娘一路上都撅着嘴很不满意。


姑娘工作没找好,自然还是经常来找李二狗,来了还很气势,以李二狗的女朋友自居。有一天早晨李二狗在里面还没有起床,她就来了。来了直接冲进里面,坐在沙发上看着还没出被窝的李二狗。李二狗很是不知如何是好。李二狗说:“你先出去,让我穿上衣服。”姑娘坐在那里不动,说:“对我你还有啥不好意思!我就坐这儿,你只管穿衣服吧。”李二狗还没当着女人的面这样过,但是没办法,只好如此。他穿衣服的时候,偷看姑娘一眼,见她好像也有点难为情,别过了脸,看着窗外。


其实,此时李二狗比较心仪的姑娘是此时在《小白兔》杂志社工作的晓文。晓文此时在秀女街住,一个人租了一间小房子。晚上没事,李二狗就爱往她那里跑。


那时已经吃罢了晚饭,除了安排大老王去街上张贴广告,也没什么事可做,他便想着去找晓文。晓文是他的同道,晓文是他心仪的对象。晓文也喜欢他,在晓文那里他很是温暖。


那时候街上灯火辉煌,霓虹灯闪烁,闲下来的人们往来如梭,李二狗和满脸大胡子的大老王一起出来,李二狗指挥大老王往广告牌上、电线杆上、墙上贴广告。大老王是个进到城里连打扮也不知道打扮的老实巴交的中年农民,一手提着糨糊,一手拿着广告纸。李二狗在助人为乐公司的时候也每晚要和那个与他竞争的业务员干这些事,现在他们却有专门的贴广告的。他们生意全靠这些广告来宣传,广告上写满了他们的业务范围,他们的广告词是李二狗用优美的文笔写就的,人们晚上看了他们的广告,白天就去他们的公司寻求帮忙。李二狗支坐在自行车上,看大老王黏贴广告,说:“高了,再低些”“低了,再高些”“往左点”“往右点。”大老王很听李二狗的话,因为李二狗是他们公司的二把手,是他们信息部的领导。此时的李二狗心理上也真像一个大经理一样,仿佛自己也真是已经混出了样子,相当得意。这是去晓文那里顺路,否则就不管大老王了。指挥他张贴了几处后就近了晓文所住的小街,李二狗就对老板的姐夫说:“你这样贴吧,我走了啊!”然后就骑车撇他而去,找晓文去了。


晓文的矮小的房子只有五六平米那个样子,陈设非常简单,一张小床,一张小桌。

晓文笑着对他说:“等你啥时候当上大经理,让我也帮帮光。”


李二狗很是得意:“我现在就是经理呀!”


晓文严肃了一下,李二狗看她好像是心里有点不高兴。不过李二狗也没想那么多。


反正,李二狗此时是自我感觉良好。




编后语:与黑心老板的初识还是很不错的经历,李二狗的能力得到极大的赏识,他感激对方的同时也用心回馈着。因为这份工作,他还遇到了喜欢的女孩,人生最美好不过于此。春风得意马蹄疾,可以完美形容李二狗此刻的状态。未来会一直如此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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